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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內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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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內怒了

顏青狹長的眸子清冷的望著黃曉曉,語氣帶著一絲懷疑,“曉曉的曲子唱的頗有韻味,若是不察,幾乎以為是女子在唱,剛剛在太尉府,曉曉的女裝打扮狠是清麗脫俗,我幾乎以為你是女兒身了。”他語氣雖然輕描淡寫,烏黑的眼眸卻是霜劍般泠泠看著她。

黃曉曉心頭一跳,她向來善於察言觀色,聽其言曉其意,見顏青眼中一閃而過的狐疑之色,恐怕是自己的女裝打扮讓這個小王爺起了疑心,她嘴裏打著哈哈,笑著說道:“顏青真會說笑,看來我剛才的計謀還算成功,差點連你也瞞了過去。”

說完,她去屋裏找了兩個酒盅,“顏青,蓬門簡陋,只能用冬瓜湯代酒,來,我敬你一杯。”

顏青無語的看著黃曉曉遞給自己一杯清亮如水的冬瓜湯,然後舉起手中的湯一飲而盡,嘴裏還嘖嘖自語:“好湯,好酒。”心中暗道,這人還真會自娛自樂。

黃曉曉連喝了幾杯冬瓜湯,興致上來了,滿臉無賴的笑道:“顏青,唱小曲實在無趣得緊,我又無錢請你去青樓玩耍,要麽說個汙段子給你聽。”

顏青眉眼微動,奇道:“什麽是汙段子?”

黃曉曉邪惡一笑,一臉潑皮垂涎的死樣,“就是男人之間講的段子,你聽了便知道了。話說,從前有個好事之徒問某僧人,‘你們出家修行,靜坐參禪,深夜一個人寂寞,可有身如堅石否?’僧人合掌說道:‘一月也就三次。’好事之徒佩服道:‘果真法力無邊,已經難得。’和尚嘆息一聲,‘每次十天。’”

顏青一臉呆懵,直直的盯著黃曉曉,心中猶如萬馬奔騰瀑布飛瀉,自己究竟怎麽會眼瞎的以為這個小滑頭有可能是女兒身,這副無賴猥瑣的樣子就算是長得仙女下凡容貌,那也只有一個可能,定是男人裝扮的。

他來到京城隨著哥哥出席不同場合,也見過各類女子,不管是皇宮的、王府的、高官府邸的,仰或是青樓的,各各文秀文雅,琴棋曲賦無一不精,就算是爹爹和哥哥府邸的那些妾室,也是落落大方豪氣爽朗,至於眼前這個人,女子假扮?別開玩笑了,他活到十八歲都沒見過這種女子,立刻把剛才那個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

顏青隨著哥哥去過軍營,那些粗豪兵士個個滿嘴汙言汙語,互相逗趣說著露骨的黃色笑話,如今居然見到有人用這種隱晦文縐縐的話語把一個黃色俗事大喇喇的說出來,他又細想一遍,居然覺得有趣至極,忍不住搖頭輕笑起來。

黃曉曉見顏青一臉懵逼,不可置信的樣子猶如見到了鬼,知道他對自己再也沒了剛才那個猜疑念頭,心中得意,見他忽的笑起來,瞬間像找到了同道之人,艾瑪自家男神對汙段子秒懂啊,當真是冬瓜湯逢知己千杯少,和小衙內話不投機半句多。

“小王爺,這可不就是汙段子,感覺如何?”黃曉曉笑著問道。

顏青眉目間清冷皆散,唇邊笑意清淺,越看越覺得這個小滑頭口齒伶俐聰明順眼,不由拍拍黃曉曉的肩膀,“你講得繪聲繪色聲行並茂,還真是有些市井說書人的味道。”

黃曉曉神色一黯,想到小衙內對自己的嫌惡和刁難,想到自己不拘小節的個性離斯文俊雅十萬八千裏遠,難過地說道:“我恐怕這輩子也不能成為說書人了。”

顏青的秀眉一揚,不解的問道:“此話怎講?”

黃曉曉將京城的說書界的門派劃分以及自己沒有引薦信無法去茶樓或者酒肆說書,臨了嘆息一聲,“沒有引薦信,哪裏都不會收留我的,看來此生終將無緣說書啊,只能講講汙段子給你聽了,哈哈,也是美事一件。”

顏青聽得似懂非懂,什麽說書界什麽門派之分他壓根不了解,只是聽懂了一句,只能有引薦信才能去茶樓酒肆說書,否則只能給自己講講汙段子,心中暗自有了主意。

兩人接下去越聊越投機,黃曉曉展開平生所學,各類段子以及俚語滔滔不絕,顏青也聽得津津有味,這一聊,直到金烏墜地月兔東升方才結束,冬瓜湯被一掃而空,滿座也只剩空盤,顏青方才盡興而歸,兩人約好明日晚上再見。

顏青前腳離開屋門,後腳就跨進兩人,正是潘娘子和周大,兩人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拉住黃曉曉問東問西。

原來那日兩人被高府的惡仆看住,脫身不得,壓根無法去報官拯救兩位美少年,潘娘子一度落淚覺得自己連累兩個少年,進了高府,按照那個色中餓狼高衙內的德性,就算不脫層皮,也得菊花雕滿園。

捱到第二日,居然大相國寺來了一個小師父,武藝高強,打跑了幾名惡仆,兩人正要跪下感謝,小和尚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飄然遠去,不帶塵和土,深藏功與名。

潘娘子和周大驚訝不已,兩人正要出門打聽黃曉曉的消息,誰想到她居然回來了,只是同行的那個俊秀少年換成一個貴氣逼人的少年,兩人不敢貿然入內,見到顏青走後才匆忙來找黃曉曉。

黃曉曉當然不會說實話,東拉一句西扯一句,於是便成了小師父央求大相國寺的主持,打通官府關節,高衙內不得不放了自己雲雲,大相國寺本是大宋的皇家寺廟,這話倒也說得有理有據,於是周大夫妻和一群吃瓜群眾對黃曉曉的話深信不疑。

黃曉曉對於潘娘子當日的壯舉讚嘆不已,潘娘子得意之餘,不顧周大在一旁使眼色,大大咧咧說道:“當日若是敢動我官人一根毫毛,老娘就抄刀白的進去紅的出來,誰都別想討得好去。哼,我娘家在市集也是頗為出名的,你去打聽打聽都知道。”

黃曉曉奇道:“周大哥,您岳家是何營生?”

周到臉有些紅,“岳丈大人是市集有名的殺豬匠,潘家鋪子就是。”黃曉曉嚇得吐吐舌頭。

第二天一早,黃曉曉就直奔集市,買了許多菜,忙碌一天,弄了四葷四素、色香味俱全的幾道菜,此外還有一大碗水果甜羹,美滋滋的托著下巴坐在門口看著大門,希望那個熟悉的錦衣少年笑吟吟的走進來。

一直等到夕陽西下,倦鳥西歸,依舊不見顏青的身影,黃曉曉有些失望,難道他不能來了?恩,不能來就算了,菜不能浪費,自己吃了吧,就在此時,門外一陣腳步聲,黃曉曉興奮地站了起來,沖著門口大聲叫道:“顏青,你來了。”

門口進來一名身穿青衣體魄健碩的男子,那男子見她叫了一聲顏青,也嚇了一跳,沖她點點頭,聲音有些生硬,“請問是黃小官人?我是小王爺的隨從阿大。”

黃曉曉有些失望,“哦,可是你家小王爺今天沒空過來,沒關系,不來就不來好了,何必你跑來告知?”

阿大從懷裏拿出一個信封,恭敬地遞給黃曉曉,“小官人,這是我家小王爺讓我交給你的,今日我家王爺因為軍情緊要匆促離京,小王爺來不及和您告別,只能托我將東西帶給你。”

黃曉曉眨眨眼睛,什麽東西這麽重要,她打開信封,裏面倒出一枚精致的玉佩以及一封書信,這枚玉佩雕刻的精美絕倫,上面一個青字,打開那封書信,居然是一封引薦信,上面蓋著一枚楊太尉的印章,她吃驚的擡起頭。

阿大解釋道:“小王爺說你要一封引薦信什麽的,他不是很清楚,但是想著統管京城事務的楊太尉,他的引薦信應該比什麽都好用,一早便讓小的去要了來。”

黃曉曉左手拿著玉佩,右手拿著引薦信,心中一酸,她來到這裏伊始,嘗遍酸甜苦辣,這個小王爺是對自己最好最上心,一時情思眷眷,回過神來,阿大已經走了。

這一夜,黃曉曉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抱著楊太尉的引薦信和小王爺的貼身玉佩睡不著,一會想著自己終於可以出人頭地,在說書圈大展宏圖、一炮走紅,一會想著顏青俊秀的容顏,何時才能相見,最終吃飽飯的念頭占了上風,她決定明天開始去調研下說書市場,寫個行動說明書再說。

誰曾想,第二天她正要出門,迎面卻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那人長身玉立,一身湖水藍的長袍,眉目清雅舉止斯文,正是謝淩小衙內,身旁還帶著一個小書童。

黃曉曉見了他就深仇舊恨湧上心頭,分外眼紅,初次逼得自己無家可歸,城門相見幾乎被送入牢房,用引薦信要挾逼著自己讀書識字,那天大管家要帶自己回府也沒見他阻攔,要是被帶到蔡府,蔡京和蔡府就是吃飯喝酒打曉曉。

如今自己楊太尉的引薦信到手,走遍京城全不怕,區區霍小先生的引薦信算毛,自己可是有恃無恐,才不用對這貨卑躬屈膝,想到這裏,皮笑肉不笑,“蓬門簡陋,小衙內如何屈尊來到這裏。”

謝淩皺了皺眉,“我來看看你如何?高太尉後來有沒有再為難你?”

黃曉曉一臉無所謂表情,“小乙賤命一條,有勞小衙內操心了。”

謝淩眉頭深鎖,忍著氣說道:“小乙,這幾日我住在府中,可能無法教你,免不得耽誤功課,過幾日我再來給你補課。”

黃曉曉呵呵一笑,還想讓勞資聽之乎者也聽到睡著,想得美,“小乙先天愚鈍,後天不足,還是不用小衙內費心費力,小乙不想學了。”

謝淩搖搖頭,認真的說道:“不可,縱然我不能來教你,我送些書與你,你也可在這裏自己讀。”

獨在書齋讀書?黃曉曉忽然想到以前看到的一個段子,忍著笑說道:“小衙內愛書如癡,在書衙自是可以自讀自樂,我可不行,我若獨在書齋,只能一首詩來形容,獨坐書齋己作妻,此情不與外人知。若將左手換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她搖頭晃腦的吟著,一旁的書童忍俊不禁,捂嘴笑起來。

謝淩脾氣再好也忍不了她的冷嘲熱諷,更何況他本就心高氣傲,從懷裏拿出一本書扔給黃曉曉,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書童見自家小衙內臉色不豫,低頭不敢說話,忽然聽到清冷的聲音問道:“那句詩究竟何意?”書童見小衙內臉上難看,囁嚅著低聲說了一句,謝淩只氣的人仰跌倒,渾身哆嗦著說道:“當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反覆念叨,心中的憤恨絲毫無法消除,轉身問書童,“你可有有辱斯文的話,告訴我。”書童瞪大眼睛,心裏一百句市井粗俗話語也不敢說出,最後只能想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謝淩點點頭,覺得這句貼切無比,只是那個屎字無論如何說不出,只能換了一個文雅字,“狗改不了吃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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